「你唬我的吧?」許少揚的嘴巴自動擴張成橢圓形,都可以塞下洋蔥了。
穿著布偶裝,我在百貨公司前的廣場扭腰擺臀,只希望路過的小朋友大發慈悲地接過我手中的氣球,順手弄破幾個我也很歡迎。
建設公司只有說要發完,沒有說要一定要完整無缺地送出去,氣球上面的標誌醜得連我都不想拿,這家公司的房子又位處於荒郊野外的不毛之地,買幾棟賠幾棟,難怪猛打廣告想趕緊擺脫燙手山竽。
公司黑心肝,工讀生當然也要以公司為榜樣,連心肝也不准認識。
要不是我太缺錢,這份工作真是太不適合我了,我也只能看在時薪一百五的份上,委屈自己善良純樸的人格特質!
「幾點了?」搖累了,我脫下沉重的烏龜頭,大喇喇的坐在地上。
「四點零三分又十二秒… …你剛才是說真的還是假的?你遇到上次那個兇巴巴的女生?」許少揚坐在他的摩托車上,安全帽還沒拿下來。
「四點了?」我抓過他的手,瞄著錶面上跳動的數字。
我握緊氣球,算了算時間,我只剩半個小時就得發完八十六個氣球,要不然下一個打工會遲到。
遲到一分鐘扣五元,三十秒就扣二點五元,幸好我目前只累積五秒,一元有找,我才不要累積到十五秒,拿二元誰要找我五角啊?
「諾,拿十個去送你女朋友,就當作生日禮物。」我將手中的氣球塞給許少揚,他一臉錯愕。
「送這個?她不跟我提分手才怪… …」迫於我的英氣,他還是接下了。
「你說的是哪個她?C還是D?還是E?」我譏笑。
許少揚的女友們換太快,我記過幾個名字,最後發現記名字太麻煩了,常常把B女友的芳名唸成D女友,然後引起數場世界大戰,最後我索性不記了,直接以罩杯稱呼之。
那個青面妖怪的好朋友,是許少揚第一個A女郎,當我得知他交了一個A女郎之後,連著幾天都不敢出門,只怕半路下冰雹,買早餐遇到焚風,到了學校被海嘯捲走,上課被外星人綁架到宇宙中研究我英俊的面容。
A女郎的出現使我相信世界上還有奇蹟存在著,許少揚很沒營養的用掉了一個。
「人家有名字的,叫甜甜… …」一臉陶醉的模樣,標準的熱戀症候群,俗稱種馬發情期,又稱野狗灑尿搶地盤。
「之前那個愛吃醋的『酸酸』呢?她是C還是D?」A女郎之後,許少揚又迅速交了兩個女友,A女郎仍是紀錄保持人,跟他交往半年才被他吃乾抹淨。
可惜純情少女白白被糟蹋,據說還是初戀呢!
這頭畜生早晚會遭到報應的!
「她叫美美,很潑辣D… …」許少揚也是用罩杯回憶眾前女友的。
「那A女郎叫什麼名字?」既然妖怪室友跟她認識,又一起來見許少揚談分手,可見交情不是普通的好。
「湘玲,尹湘玲。」許少揚偏頭想了一下。
很有氣質的名字,人如其名。
「她有跟你說過暴力女的事嗎?愛吃的食物?喜歡的東西?還是特別的癖好都行… …先說好,挑便宜的講。」我用力扭開飲料的瓶蓋,灌了一口解渴。
「我記得… …湘玲說過她朋友喜歡收集兔子娃娃,不知道是不是她?」許少揚聳肩。
「兔子娃娃?」我驚訝地噴出滿嘴的飲料。
暴力女收集娃娃?拿來當練習拳頭的對象嗎?我的腦海迅速浮出暴力女抓著一隻可憐的兔子玩偶,朝牠的肚子猛然揮拳… …一想到那畫面,我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可憐兔子遇妖怪,要哭流不出眼淚,只能爆棉花。
「林漢,湘玲有說過,她朋友很有義氣、人很好的,只是粗魯了點… …」許少揚拿出面紙,擦著他的寶貝機車。
「現在幾分了?」我問,既然挖到了情報就沒必要再追根究底,此刻解決氣球比較重要。
「四點十分。」
「不要擦了,跟我來。」我一把抓住許少揚拖著走。
「咦?」
「我堵人,你發氣球,今天一定要發完。」
「我只是順路來,等一下要去聯誼… …」好委屈的婉拒著。
「日行一善你懂不懂?」
「這跟我要去聯誼有關係嗎?」
「放過今天的女孩,你可以比較慢下地獄。」
「… …」
不理許少揚發霉的黑臉,我搜尋目標,馬上行動。
一個路過的小女孩被我張開雙手抱住,我輕輕搖著,她幸福的撇撇嘴,似乎感動到要轉圈圈跳舞了――
「哇… …我要媽媽、媽媽救我――」哭聲震天響,強壯的小女孩又打又踹,頗有當現代花木蘭的潛力,再過十年說不定是遠近馳名的女將軍。
救人啊!她打人超痛的… …秉持著專業的客服態度,我忍住想把她踢飛的衝動,考慮唱軍歌哄她,用我天籟般的嗓音收服她的利爪。
突然,有殺氣飛天遁地噴得我全身,才剛抬頭,一個皮包揮了過來,幸好被我驚險地閃過,小女孩的母親是長大版的小女孩,依體格判斷她的職業大概是女子摔角選手,家中的獎盃應該擺了不少。
機警地放開小女孩,我脫下烏龜頭,擒住躲在旁邊竊笑的許少揚,迅速摘下他的全罩式安全帽,讓小女孩的母親朝他發射心形電波,並且趁著許少揚呆掉的時後,偷偷地摸出他口袋裡的機車鑰匙。
「真的非常對不起,嚇到小朋友,為了彌補我的缺失,這是我弟弟,免費讓妳吃豆腐吃到飽,隨便妳想怎樣都可以… …」我誠懇地道歉著,無視許少揚瞪大的雙眼盛滿害怕。
然後,在許少揚淒厲的呼喚下,我跨上機車發動引擎,朝下一個打工地點騎去,一路順暢無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