力丹的冒險旅程

深夜，爺爺睡著後，我將雞群抓回雞舍，一個人茫然地坐在屋前的小廣場發呆。

「小鬼，發生什麼事了？為啥打給我又不說話？是想吃雞排嗎？」張教官騎著腳踏車，皺眉瞧我。

我很少打電話給張教官，通常是爺爺想和他聊天，我通知他來看爺爺。

這機率很小，除了他每星期會來探望一次，爺爺也慢慢淡忘了他。

「哎？說話啊？林伯呢？他睡了吧？」張教官拿了罐綠茶放在我眼前。

「爺爺不記得我了。」我幾乎是用氣音說出這句話。

「講話大聲點，我沒聽見！」張教官側頭將耳朵更靠近我。

「爺爺不記得我了！」這次，我低吼出來。

張教官驚愣住，好一會才幽幽嘆了口氣，掌心輕撫著我的頭。

「小子，你打算怎麼辦？」張教官問。

我知道總有一天爺爺會忘記我，只是我沒想到會這麼快，太快了，我連高中都還未畢業，我努力珍惜每天的相處時刻，仍然追不上爺爺遺忘的速度。

「休學。」我說出了我的打算。

「不行！」張教官罕見厲聲喝斥。

「爺爺需要人照顧。」

「再怎樣你都得給我讀完大學！這事沒得商量！林伯的事一定會有辦法可以解決，你多讀點書準備考試，少給我動歪腦筋！」張教官怒極訓道，眉毛緊緊地連在一起。

張教官很少動怒，平常就算嘴癢罵我，也只是玩笑性質的鬥嘴，久了就變成一種習慣，關心我的習慣。

他是真的把我當兒子疼，我是知道的。

「如果真的沒有辦法，小子，將林伯送到療養院吧！那裏有專門的醫護人員會照顧他。」張教官語重心長地說。

「不可能！」我斬釘截鐵地否決張教官的提議。

「我知道你只剩林伯這個親人，可是你也知道，你爸媽出車禍走的時候，是我抱著你在他們的面前發誓會照顧你跟林伯… …十年了，你再怎麼搗亂，至少你沒有真正變壞，甚至你的功課優秀到全校前幾名！你可以改變你的人生，林伯如果哪天記起來，一定也非常不願意，你為了他放棄你前進的權利，不是嗎？」

「我不想送爺爺去療養院，他會認床，那邊的床他睡不好… …」聽完張教官一席話，我強硬的態度開始軟化。

「哲宇，夠了！你做得夠多了！你還有你的路要走，這件事你沒得選，你一定要聽我的話，如果你認我這個乾爹的話。」勸的不行，張教官直接用命令威脅。

我瞪著張教官不語，他嚴肅地盯著我的臉，一瞬也不放過，直到我撇過頭看向爺爺的房間，才感覺到他的注視消失。

我沒得選，因為我認他這個乾爹。

「還有，哲宇，你要永遠記住一件事。」

「什麼事？」我逞強地忍著不哭。

「人跟人在一起，就是要追逐一個『笑』字，我希望你可以笑著過每一天。」

「你今天終於像個教官了… …」

「跟你說正經的，你給我裝傻，臭小鬼… …」

張教官陪我坐在門前一整晚，這是爸媽出事以來，我第一次覺得好安心，不用再孤單的承受壓力。

因為張教官從小到大一次又一次的保證，這次我終於相信，他會一直陪著我，不會再像爸媽突然從我身邊消失，永遠不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