力丹的冒險旅程

放學後，我在學校的圍牆邊等吳依凡，手裡拎著兩塊雞排和兩杯可樂，一個小時過去，只見阿凱載著徐婉瑛從校門口彎出來，他們都沒有發現我，因為我翻牆躲進了圍牆內。

確認他們騎遠，我才又翻了出去。

「小子，我看你有作賊心虛的味道，欠人家多少？」咬著雞排，吸口可樂，張教官眉開眼笑地問。

他們騎過去不到兩分鐘！他什麼時候覷覦雞排的？我怎麼都沒瞄見他的人影？眼看張教官伸出手要拿另外一塊，我立刻搶下第二塊雞排，索性坐在路邊繼續等。

人都快走光了，吳依凡是在種蘿蔔嗎？

「嘖，瞧瞧！像個流浪漢似的癡癡盼著校門，誰拋棄你啦？要不要我幫你討公道去？」張教官手中捧著可樂，眼神塞滿好奇的纏了上來。

我回眸，與蹲在我面前的張教官平視，兩隻眼瞪著兩隻眼，彷彿就要這樣天荒地老。

「你什麼時候知道我喜歡阿凱？」我反覆想了幾個晚上，終於確定他知道這件事。

從他在操場安慰我、療養院回來的那天他故意指著阿凱罵人… …張教官根本知道我喜歡阿凱！

張教官尷尬地嘿嘿笑了兩聲，竟然一屁股坐在我面前。

「喂！你還穿著制服！」有沒有身為教官的覺悟啊！

「你這小子有時候真的死腦筋，教官我都不介意了你撈叨個啥？」張教官好笑地掃了我一眼，「在等吳依凡？」

我一震，舌頭差點打結，「你… …怎麼知道？」

「上高三後，你們四個經常混在一塊兒，剛才兩隻騎腳踏車過去，我算數挺好，四減三還算得出來。」說完，神氣的吸了口可樂。

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」我盯著張教官打哈哈的笑臉，提醒他。

「你真要問？」

「對。」我點頭。

「你心臟還好嗎？要不要準備氧氣筒還是尿布？」張教官牛頭不對馬嘴的回了句。

「蛤？」這是哪招？我傻眼。

「是林伯告訴我的。」

簡短一句話，驚得我差點跳了起來！

居、然、是、爺、爺、發、現、的？

「爺、爺… …他、他、他… …」這輩子我第一次嚴重口吃，嘴巴含滷蛋似的合不上。

「唉，傻啦？」張教官舉起手在我眼前揮呀揮。

「爺爺他… …怎、怎麼發現的？」好不容易順了氣，我問。

張教官瞇起眼來，回憶似的凝視著我，「林伯在你面前提的都是你奶奶，你可不知道，在我面前提的都是你；大概是你升高三的那段時間… …有一天我下午辦完事後繞去你家，你還沒放學不在家，林伯就坐在門口跟我泡茶，邊說邊叮嚀我，如果哪天他忘記你了，要我照顧你… …說著說著，你和王宏凱打打鬧鬧的從巷口彎了進來，這時林伯指著你們說，阿凱個性這麼好，難怪哲宇喜歡他，這兩個孩子在一起，高興快樂就好… …我本來以為林伯指的是朋友般的喜歡，後來觀察了一陣子，才發現不只是朋友。」

張教官將可樂吸完，搖搖杯子，紙杯發出冰塊相互撞擊的清脆聲響，他朝我咧嘴一笑，「故事就這樣，很簡單，說完了。」

張教官平淡的敘述像喝白開水般自然，笑容下的溫柔體貼深深感動我，洗滌我長久以來藏在心中的惶恐不安。

他與爺爺都是一樣的，關心我、瞭解我、信任我、默默支持我… …

我突然覺得，幸福，好幸福。

「別哭，快點把眼淚趕回去，哭醜了待會給那女孩瞧見，她肯定會笑你呆！」張教官眨了眨眼，卻不是對我眨。

我回頭，看到吳伊凡仍舊背著厚重的書包，面有菜色的喃喃自語，腳步沉重的像綁上了幾百公斤的鐵塊，眉毛更是打成八字眉，逗得我差點狂笑出來。

她的表情可真臭啊！是在背什麼鬼？我竊笑，捉弄人的基因蠢蠢欲動，下一秒卻被張教官飄來的一句話給狠狠釘在原地――

「哲宇，我明白你喜歡阿凱，可是你有沒有想過，為什麼你看到吳依凡會笑得這麼開心？究竟是為什麼？」

我癡呆的看著張教官哈哈大笑，他隨便拍了拍我的頭頂後突然站起身，我也跟著他站了起來，然後眼睜睜看著他翻牆進學校… …

翻牆？

教官翻牆！

「噢！」右側傳來吳依凡的驚呼，不看前面只看地面的走路風格我很熟悉了，更熟悉的是她的書包――

「十… …五… …公… …斤？」我抱著右腳，剛剛縮回去的眼淚差點痛到飆出來。

面對她疑惑又目瞪口呆的眸光，我只能揉著右腳，跳、跳、跳、跳、跳… 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