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個懦弱的人。
跟在他身後,荒廢的鐵道一下變得好短,時間過得好快,我不願意。
即使我不願意,我們都已經升上高三,走過今年的夏天,我們的高中生涯畫上休止符後,依我們各自的成績,他和我勢必會考上不同的大學。
我甚至不想念大學。
「喂!老子在跟你說話,你到底有沒有在聽?」
阿凱嚼著口香糖,停在交叉口。
「聽到了啦!不就你發春?」我作勢掏掏耳朵,抱怨他的嘮叨。
他一路都在說徐婉瑛的好,像隻發春的狗。
我則是被狗咬傷的人,痛著。
「操!阿你啞巴喔?都不會說話!要不要幫啦!?一句話,是不是朋友?」
阿凱說,要我幫他寫情書,寫給徐婉瑛。
「我才沒有你這種豬哥朋友。」我丟了張衛生紙給他。
「拜託!豬哥有本人這麼帥嗎?」
阿凱擦著汗,將口香糖吐出來包在衛生紙裏。
「沒有,長得像你是一種悲哀,只不過你們名字一樣而已。」
我撒謊,心底貪戀著他開朗的笑顏。
「去!我哪裏長得悲哀啦?」
阿凱的臉倏地在我眼前放大,不服的神情倔強地刻在臉上,我看過無數次的臉龐,卻依然為他而心動。
我佯裝鄙視,希望掩過我的神迷。
「我看一下,」我的目光掃過他健壯的身軀,過小的衣服尺寸凸顯出他的高壯。
他渾身沐浴在夕陽下,眼神是我熟悉的不傲。
「怎樣?」阿凱搭著我的肩膀,語帶威脅的問道。
「很帥。」我承認,不過他不會知道我說的是真話,心裏的話。
「哈!算你上道!狗嘴終於吐出狗牙了!」阿凱樂著,厚重的掌心拍著我的背。
我悄悄地退開,拉開距離後看著他,像看笨蛋一樣看著他,這樣才能壓抑我內心的悸動。
交叉口後,我跟他必須分開,各走各的路。
「不過… …還差本帥哥很多就是了!」甩帥的輕揚臉蛋,我以四十五度角看著阿凱,欣賞他比出的中指。
我還他一個鬼臉。
「幹!」
他罵,卻笑著,然後朝我揮揮手,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。
我看著他的身影,心中溢滿窒息的酸。
我抹不去的,是兩頰懦弱的淚,流著我的悲哀。